无花果

【第四纪中心】如何杀死所罗门

warning：大量OOC/全篇口胡神秘学&私设/第四纪爱恨情仇

亚利斯塔捂住嘴打了个呵欠。

此时，祂左手边坐着特伦索斯特，对面坐着奥古斯都。三个小时前，他们就在为了是否需要提高几个税点而撸起袖子开始吵架，现在已经吵得热火朝天头破血流——物理意义上的那种头破血流。

旁观的大家对此习以为常，照常进行着自己的议题，只有亚利斯塔百无聊赖地便观战边思考：作为寿命悠久的天使，为什么祂们要聚集于此，宛如普通人一样讨论这样无聊的命题

——操心那么几个点的税率又有什么用呢，不管是活得好还是不好，活得久还是不久，这些生命的长度、宽度以及深度，都比不过祂们的零头，转眼就会被无常的命运之风吹走。

祂想不通，姑且把胡搅蛮缠看做是特伦索斯特的爱好，转而思索起祂认为更加伟大的命题：“我究竟该如何才能杀死所罗门。”

如果从俗世的角度来看，一场流血的革命，应该同时具备智力、武力与财力其中的至少两点。亚利斯塔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客观认为，这些条件虽然自己都具备，但显然，所罗门具备的更多。

祂左思右想，面露难色。端坐在长桌尽头的神祗所罗门发现了祂的异常，神明和蔼地垂询：“亚利斯塔，我最忠诚的天使，你在为难什么？或许我可以为你解惑。”

亚利斯塔一惊，恭敬地站起，扶着胸行了一礼，然后抬起睫毛，浅色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是这样的，陛下，我在想——要如何才能杀死您。”

大厅陷入了一篇死寂，仿佛连风声都不敢响起，而亚利斯塔对这样凝重的空气毫无察觉，一脸认真地望向长桌上首的黑皇帝，仿佛在等待一个回答。

“等等？图铎！“特洛索斯特怔愣地停下揪着奥古斯都头发的动作，惊得魂飞魄散手脚发冷，喝道：“你疯了吗！”

祂下意识认为亚利斯塔又发了哪门子神经，才会出言不逊。但祂准备去捂住亚利斯塔嘴的动作突然凝固了，特伦索斯特像木偶一样滑稽可笑地僵在原地，不可思议地望向这位同事，仿佛在看一位陌生人。

下一个瞬间，无边的闪电风暴从天而降，电浆体如水一般倾泻而下，仿佛要将这个不规则的议会厅烧作焦炭。但它没有成功，一层淡淡的阴影笼罩着这座宫殿，将那些闪电的下落轨迹扭曲，银白的电蛇跳劈在地面，留下焦黑的痕迹，却一道都没能落在宫殿上。

所罗门冷冷地看着亚利斯塔，仅仅是一眼，亚利斯塔就闷哼着倒退两步，双眼流出鲜血，坐在王座上的神明哼了一句：“伪神们！”

祂的王座突然拔高，与其他人的席次断裂开，无限日光围绕着祂爆发、化作根根长枪，向祂穿刺而去，满含无限智慧与知识的潦草涂鸦眼睛在祂身后睁开，转动着寻找祂的弱点。

——谁都没能想到，风暴、太阳和阅读者三个途径的真神居然会联手袭击所罗门，祂们之间本该是不死不休的天敌！

这是一场由亚利斯塔游说的、早有预谋的袭击，为了铲除祂，三位神明甚至短暂联合在了一起，亚利斯塔那句发疯一样的话，是一句宣告，更是一个发起进攻的信号。

在场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了明悟，祂们在此时选择自己的敌人和对手，选择背叛抑或忠诚……奥古斯都抬起眼睛，两道光芒冲着特伦索斯特的双眼而去——天使级别的“精神穿刺”在特伦索斯特的脑海里爆发，这不是早会闹着玩的吵架，而是带着杀意的攻击，这一刻，奥古斯都家族站在了所罗门的对立面。

特伦索斯特脑子一阵剧痛，仿佛一把针从祂太阳穴刺入搅动祂的大脑，一抽一抽的疼痛令祂短暂地失去了思考能力，祂强忍着眩晕扶着额头后退，扯起嗓子：“敌袭！”

在场的规则被扭曲，特伦索斯特让自己的声音传出了很远，就像是吹响战争的号角。

所罗门坐在王座上，日光、海浪、书籍围绕着祂，让祂周围的秩序阴影摇摇欲坠。祂低头看一眼自己座下的天使，如今从祂的视角来看，祂们小得宛如蝼蚁：“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蛊惑的亚利斯塔。”

说完这句话，祂突然又笑了，眉目舒展，姿态放松，好像自己说了一个蹩脚的笑话：“不对，应该是亚利斯塔·图铎是怎么蛊惑你们才对，我知道祂有野心，因为相信自己御下的手腕所以才起用祂，没想到我养的狼终究还是没法变成狗，反而回头咬了我一口。”

祂好整以暇，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处于劣势，就在又一道日光光芒大盛逼近祂的时候，祂的座椅后背突然有无数的血肉涌现出来，一只帷幕后的眼睛在血海里缓缓睁开，流下猩红的泪，这片血肉化作的海洋蔓延起来如此之快，将反应不及的三位真神冲击地摇摇欲坠。

没人能想到所罗门居然这么大胆，居然将真实造物主藏于自己王座的阴影里，在所罗门帝国鼎盛的时代，祂们共享着王座，是交错在光影里的帝国支配者。

趁着真实造物主纠缠住全知全能途径的三位真神时，被逼的只能抵抗的所罗门终于抓住时机，祂的身形迅速扩张，变得漆黑而幽深，看上一眼就仿佛要落入混乱的秩序里，受祂操控思绪，一根根粗硬的鬃毛竖起，每一根顶端都带着混沌的色彩，为祂竖起坚固的防护，这是神国的缩影，祂的身影在神国的庇护下快速拔高，最终显现出完整的巨大神话生物形态。

那是这已达天意的皇帝。

祂在云间俯瞰自己的国家，在这片被疯狂与扭曲诅咒覆盖的大地上，那些服从于祂的都市都遵照祂的命令鳞次栉比排开，道路仿佛血管，将一个个都市相连。此刻，这些城市仿佛活了过来，它们鼓动与收缩，共享着血液和呼吸，从南到北全都保持着不对称的分布，化作一道横亘于天地间的古怪秩序。

城市是国家的器官，民众是皇帝的锚，遥远又坚定地驻扎着大地，锚定着祂，提供给祂力量，所罗门就在这样扭曲秩序的加持下威严开口：

“此乃永世的帝国，而朕即是国家！”

祂将法则扭曲，利用民众的信仰将规则意义上的国家与自己等同了起来，此时此刻，违抗祂就像是在违抗一个时代，一个国家。

不稳固且摇曳的阴影一下就坚固起来，无数秩序从虚空中降下，神国开始构筑成形，蔓延的阴影扩张成巨大的力场，在场的五位神明全被囊括进去。

三位神明不是没想过反抗，但在一个瞬间内，支持祂们的规则失效了：这篇土地秩序坍缩、法则混乱，一切的建筑物快速隐去取而代之是充斥着扭曲与坍塌的黑石宫殿

——欢迎各位来到黑暗丛林。

在这片原始的丛林里一切秩序都不会存在，一切法律也没有效力，一切的正义都由暴力引导，而执掌暴力的是唯一的皇帝。

所谓战争，只是国与国之间的斗殴；所谓斗殴，不过是人对人的战争！

我们是丛林里的野蛮人，用以争斗的只有手里的武器。若武器损坏，那就使用利爪，若利爪也被扭断，那还可以使用獠牙互相厮杀。

乍一落地，风暴之主祂们便理解了这神国的本质，在秩序被切割的情况下，连“锚”与“神”的关联都被切断，祂们被迫和自己的锚断开了联系，冷酷的疯狂倾向开始腐蚀祂们的心灵，祂们不得不分心去对抗这疯狂。

而黑石的宫殿里覆盖着阴影的巨手伸出，朝着祂们按下，人形的怪物头戴黑色王冠，居高临下地逼视着祂们，此时此刻，仅仅凭借着肉体能力，祂都足以撕碎任何一位神明。

已经无需多言，三位真神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祂们没有慌张亦不与彼此交流。虚空里，那双蕴含无尽知识的眼眸开始转动起纷乱的数据，开始计算这个神国的弱点所在。而明亮的日光跃起，将这个丛林中的宫殿照亮，将隐秘流淌血海蒸发。

唯一以人类姿态出现的列奥德罗跺了跺脚，也化作巨大的神话生物形态，祂踩着不知从何处涌出的水流，一举一动都有风雷相随，转动着手里的长戟向黑皇帝挥舞而去。虽然祂的非凡能力被坍塌的秩序极大压制，但暴君途径本就不是极度依赖术法的途径！

但就算这样，祂们的处境看起来也极度危险，原本这是一场由三位神明发起的突袭，但现在却更像是祂们自己走进了陷阱。

所罗门心里得意地笑，一个故事发展至此，走向已经十分明显，只要自己保持着对法则的压制，真实造物主的帮助下，胜利的天平已经倾斜。但喜悦的念头泛起到一半便悄然消失，并不是因为祂宠辱不惊，而是因为祂的思绪正在放缓，逐步陷入安宁。

——仿佛从遥远过去传来的悠远的歌声在祂的脑海里响起，仅以一定的频率歌唱，以一定的频率呓语，这是只有所罗门能听到的赫兹频率，只在祂的脑海里回荡，神秘而柔和，像是遥远海洋里鲸的鸣唱。

黑夜女神也出手了。

这里是无秩序的神国，一切非凡能力进入都要受到压制，但梦境不会，因为它漂浮于精神与肉体之间，潜藏于潜意识的海洋，它与秩序无关，只连接过去未来，连接生灵万物；它也并不危险，就像一叶舟，顺着海洋漂流到你脑海，柔和得像是一摊脆弱的泡沫，如今裹挟着你要带你落入永恒的安眠。

所罗门的思绪滞涩了一下，突然又恢复了清醒，从令人沉沉睡去的歌声里清醒过来。

在距离首都有几百公里远的一座小旅馆里，破旧积灰的书桌前，一位眼神澄澈的神父在本子上写下一行字：“神明的梦境总是十分脆弱，加上处于自己的神国内，所罗门很快恢复就在信徒信念的稳固下恢复了清醒，并构建了强力的精神屏障警惕黑夜的下次侵袭，这对于黑皇帝途径而言，这是十分合理的。”

于亚当而言，比起和真实造物主争斗并融合这件事，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另一个自己死在列奥德罗祂们手里。

祂艰难地落下最后一个字，成功阻止了黑夜女神的奇袭。尽管祂还处于天使之王的位阶，还不足以和神明进行博弈，但黑夜同样不是真身降临！

坐在无尽温柔夜色里的黑裙女郎歪着头感受了一下自己入侵的念头受到的阻止，柔和地笑了。祂伸手在虚空里虚虚抓了一把，从星星最黯淡的黑暗的夜幕里抓出了一支羽毛笔，此时这支笔还未被冠上008的编号，在黑夜女神的手里显得无比乖巧。

祂以夜色为纸，以星辰为线，写下一句话：“在列奥德罗等人的攻击下，所罗门的神国受到冲击，祂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维持细节的把握，只能等待真实造物主的援护，这是祂目前能想到最好的解决方案。”

这支笔写完这句话突然就变得暗淡，光芒摇摇欲坠，扑倒在黑夜里，很快隐秘不见。

而精神情况好了一刹那的所罗门，发现自己的脑海又开始不可抑制地陷入迟缓与平静，安宁的潮水从脚底开始蔓延，连神国的天色都逐步昏暗，祂的精神屏障摇摇欲坠，在黑夜女神的援助下，因失序神国而被阻隔的秩序开始逐步复苏，列奥德罗挥起长戟，将一根根巨石的高柱打碎。

仅仅是一位真神的加入，就瞬间让局面扭转到这种程度，不成为真神，就永远无法加入到这样的战场里，这场狩猎真正的参与者是四位神明，在被隐秘了相关的思绪后，祂忽略了这位低调的女神，不曾将祂考虑进应对里，所罗门终究还是落入了陷阱。

在特伦索斯特扯着嗓子喊出“敌袭”，失序神国开始建立时，天使们的战争也开始了。

亚利斯塔在所罗门拉着三位真神进入神国的时候就想脱身，但祂已经无法脱离:一柄缠绕火焰的大剑从天而降，插在了一尊黑铁的王座前，红发的梅迪奇踩着王座从火焰里浮现，祂握紧了巨剑，抬起的剑尖指着亚利斯塔的鼻子，傲慢开口：“小鬼，让我来教你什么叫战争。”

整齐划一的战争之红从祂身后涌出，理论上来说，这支大多数由圣者之下的非凡者组成的军队没有资格与天使为敌，仅仅是看一眼天使的神话形态都会发疯，但此刻他们精神都与梅迪奇相连，他们都可以是梅迪奇，他们也都可以是征服者。

所谓战争就是群体的游戏，是集众的艺术，哪怕只是一支大多数由中序列组成的军队，只要有他们的“征服者”坐镇，依旧可以围杀天使！

乌压压的人群从不知名的地方落下，尝试前去阻拦这支军队，他们比军队更整齐划一，仿佛只遵从一个命令，他们是安提哥努斯的秘偶军团，如果只看比人数优势，诡秘侍者不会输给任何人。

他们诡异地扭动着，像是一层薄薄的纸片，同时露出滑稽的笑容，发出尖锐的高笑，像是在舞台上出演着一出荒诞的木偶戏。

“战争可不是人多才会取胜的。”梅迪奇撇嘴，一层红光从战争之红身上浮起，化作了巨大的屏障，所有的天使都不可遏制的被那层光芒推开，那些秘偶也不例外。梅迪奇将这里化作了城池，而祂此时是驻守城池的将军。祂确实喜欢进攻，但作为战争的化身，祂同时也擅长防御。这是安提哥努斯的秘偶军团无法比拟的，他们没有优良的指挥官，而且秘偶的素质参差不齐，持续时间越久，和战争之红之间的对比就会越悬殊，真令人扼腕叹息：诡秘侍者的优势本就不在硬碰硬上。

梅迪奇手执那柄火焰的巨剑，指挥着军队不断推进，那层红光的光壳在不断扩大，他们前进，他们征服，他们对着一切敌人发动进攻，又将友军纳入自己的保护，将路过的一切化作血海和废墟。这里没有道德，这里也没有法则，只有不惜一切代价活下来的人才是胜者，战争的本质只是强者对弱者的掠夺。

梅迪奇笑着说：“看到了么，这才是战争。”

仅仅是一位天使之王，居然将准备周全的亚利斯塔压制了。

进攻的人群无论如何也无法撼动祂的战线，只能仰望着那层红光，像是仰望着一个遥不可及的理想，他们心里同时浮现了一个绝望的念头：“我们真的能攻破这个城池吗？我们真的能赢得这场战争吗？我们真的能打败那位天使吗？”

在威势的压迫下，他们无意识地退缩了，看着屹立于战争之红中央的梅迪奇，只要祂屹立着，仿佛就象征着不可被征服，不可被打败，因为祂就是胜利，祂就是战争。

但陨石突然降临，它们拖着长长的焰尾，违背常理地朝着宫殿落下，将那层红光的屏障打得摇摇欲坠，一座座火山诡异的从海底凸起，风暴之眼从平原上成形，五彩斑斓的蛇从风暴里掉落，落在地上后就长成为蛇发的美女，她们眼角绯红，只是看上她们一眼，圣者以下的非凡者就化作了石块，而在陨星群里，一场来自末日的灾难正在酝酿——末日魔女奇克的插手来得如此及时。

梅迪奇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第一次亲自出手了。祂一只手往空气中抓取，风暴就被祂扼住了喉咙悄然消失，另一只手下压，海里浮凸的火山被不堪忍受般咯吱咯吱地降下，化成一条深邃的海沟。作为曾经的天气术士，梅迪奇天然克制相邻途径的奇克一些能力，但后世不曾涉足神秘世界的地理学家考据这块地区，一定会对此大惑不解，因为这海沟的岩石层分布是如此的不符合常理！

魔女的把戏还未落幕。战争之红的一位圣者突然浑身一震，他看见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位女性，她楚楚动人，看见她就像是看见了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她白皙的双臂环抱着他，柔弱无骨地在他耳边低语：“杀了他们，我就属于你。”

原本应该连接于一处的战争之红莫名溃散了，他们突然爆发了奇怪的内讧，几个眼睛发红的“战争之红”脱离了梅迪奇的精神链接，开始对同伴举起武器。而这样的内讧在不断扩大，名为“爱情”的精神疾病在他们之中蔓延。
躲在不知何处的奇克尖利地高笑：“可笑的男人，强大的男人，女人只要靠着美丽就能征服你们，再靠着你们就能征服世界——”

祂的高笑戛然而止，因为一位比魔女更加美丽的女性出现在了战争上，祂仅仅是从座椅上站起，战场便仿佛落下一轮皎月，“战争之红”的异变飞快消失，无数月下之兽从清辉里跃出，扑向那些蛇发的魔女。

祂哼着歌，抚摸着这些怪物的头颅，轻盈地在战场上行走，就像行走于麦田间的田垄，战士们震慑于祂的美，无论敌我都不自觉地为祂让开道路。特伦索斯特的未婚妻，血族的女王奥尔尼亚也来了。

在已不可追溯的年代里，月亮途径的序列一还不叫“美神”，造物主的狂信徒给红裙的“美神”冠上一个称呼，他们称这个序列为“巴比伦大淫丨妇”，这个序列的序列一天使额上都写着一个包含来自星空奥秘的名字：‘大巴比伦’，其含义为造物之敌。祂从海洋上无边的泡沫里浮起，从月亮里洒落下灵性，祂从镶嵌宝石的金杯里醉饮万物的血，将它们与自己的混在一起。这些祂指尖滴落的血滴流作红色的湖泊，再从湖泊里创生出无数不应诞生于世的孩子，这些孩子又与其他的种族行丨淫，生下全新的异物之子，祂统领着万千怪物，是众娼丨妓和地上一切可憎之物的母亲。*

一切仿佛都在向着有利于自己的一面倾斜，梅迪奇却突然觉得一阵阴冷，仿佛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祂抬起头，看到血色的瀑布从天而降，而天空处失序的神国坍塌破碎，无数的闪电从高空落下，直直落下那道血色瀑布。

梅迪奇啧了一声，调动军队的力量，将屏障聚集在气息微弱的真实造物主上方。闪电带着巨大的轰鸣声落下，那道刚刚聚集红光摇曳了一下，瞬间破碎，战争之红的士兵瞬间瘫倒在地，气息委顿，梅迪奇手里的巨剑闪烁了两下，火焰慢慢熄灭。

哪怕梅迪奇是无比接近神明的天使之王，祂也无法与神明相抗衡。

“真倒霉，又要和主一起东躲西藏了。”祂无奈地想，祂勉强鼓起精神，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还醒着的战争之红，要逼退那些振奋的反抗者，好为自己和同伴争取脱离的时间。

下一刻，祂感觉自己身体一冷，剧痛从祂背后传来。

祂吃力地回头，看见一直处于屏障庇护下、在战场四处游走的特伦索斯特，祂金色的眼眸里满是冷漠，手里握着一把七彩的宝石匕首，它不受空间距离影响，并没有触及梅迪奇的铠甲和防御，就直接插入了祂内脏所在的“空间”里，随着缓缓转动，无数的剑光爆发，把梅迪奇的内脏全部搅碎，梅迪奇狼0狈地咳出了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血。

这位最忠诚的天使居然早就已经背叛。祂从一开始就和亚利斯塔站在一起，只是在等待一个何时的背叛时机。

特伦索斯特松开手，看着梅迪奇痛苦地跌坐在地，咬牙切齿地说：“我忍这个乱七八糟的衣服、建筑、家具和你已经很久了！”

祂的未婚妻奥尔尼亚骑着朱红色的巨兽，也微笑着回头看向梅迪奇，那些和魔女纠缠的灵界生物全都调转头，扑向了红天使，而梅迪奇已经无力反抗。
但它们一只都没能命中目标，不是在半空中和同伴相撞，就是微微偏差过去，甚至连那把插入梅迪奇腹部的匕首，爆发的剑光也并未触及到祂真正致命的心脏。

梅迪奇简直好运的不同寻常！

一条银白色的巨蛇从祂身上浮现，闪烁着命运长河的水光，这是乌洛琉斯的祝福，祂在关键时刻给予了梅迪奇惊人的好运，让祂避开了必死的结局，并重置回了被偷袭前的状态。而银白的天使脸色苍白的从虚空里掉落出来，在诸神降临的战场重启实在是过于困难，祂花费不小的代价才将梅迪奇的状态重置。

而重置的梅迪奇精神上残留的冲击暂时无法恢复，依旧脸色惨白，气息微弱。祂恨恨地看了一眼特伦索斯特，用力把还没反应过来的祂踹了出去，如果没有野蛮人体质的加持，特伦索斯特一定会被踢碎内脏，就像是刚刚的梅迪奇。就算是这样，祂也在地上控制不住地狼狈翻滚，少说断了三四根肋骨。

梅迪奇抱起乌洛琉斯，满是怨恨地望了一眼战场，祂傲慢但并不是鲁莽，清楚地直到再待下去情况只会进一步恶化，甚至连脱离的机会都失去，只能带领着还能行动的战争之红跨入血肉和阴影帷幕里，被真实造物主夹带着开始逃亡。

而在祂离开后，破碎的神国碎片才缓缓落地，飞溅起尘埃。

巨大的神话生物在天地间显出了祂高耸入云的真容，在四位神明的围攻下，祂已经近乎油尽灯枯，但还留有逃跑的力气，祂伸手扭动，想趁着三神没来得及脱离、黑夜女神也未降临的这个空隙扭曲空间遁入灵界。

但天地的颜色突然转变，天边的云彩缓慢地开始燃烧，将一切都染上了黄昏的色彩，这是一切行将枯竭前夕的景色，令人想到诸神的死。

独眼的巨人就这样批戴着一身黄昏从旷野里走来。

战神巴德海尔在这场神战一直保持中立，既不支持，也不反对，直到战争来到尾声，胜负即将分晓，祂才姗姗来迟地步入战场，收割胜利的果实。
祂浑身盔甲衰败，武器也衰败，但却又有一种千锤百炼般的凝练气质，无论所罗门如何想动摇这片黄昏，都只能让它们晃动而不溃散，而祂很快连挣扎都做不到了，无数的藤蔓、树木、蘑菇、花朵从祂皮肤每一个孔隙里长出，汲取着祂的养分，用根部将祂每一个关节都固定，在大地母神的祝福下，祂变成了一个丰饶的靶子。

巨人缓缓举起手里破败的斩首大剑，重重地劈砍下去——

天地间的法则仿佛此刻都凝滞了。

所有黑皇帝途径的圣者和天使都下意识抬起头，望向了神明死去的地方。
祂一动不动地支棱在天地间，仿佛一座通天彻地的尸骸之塔，无数地神国环绕着祂，人们用同一种语音呼喊着神的尊名，让人想起遥远传说里，那座高耸入云的巴别塔，人们相信着攀爬它就能直通天意。

一阵夜风吹来，尸骨的高塔无声地溃散坍塌，唯一性与非凡特性四散飞落，直接落入了亚利斯塔和特伦索斯特的手里，就像是一种冥冥中的暗示。

特伦索斯特在奥尔妮娅的搀扶下勉强站起，祂嘴唇动了动，望向了远方，神明的尸体碎块在那里缓慢落下，巨大的污染想必就此会开始在一座座城市蔓延，会有数不清的人口死去或者异变为怪物。

祂早上还在和奥古斯都为了如何为他们降税零点几个百分点，但此时，一切都不再有意义，祂深深地望了这帝国的余晖最后一眼，将那正在死去的神明的身影最后一次印入自己眼底。

至此，一段时代的故事已经结束，而两位天使如何在六神支持下建立新的秩序，又是另外一个漫长的故事了。



*此段描写参考了《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