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果

【银红】心是孤独的猎手

warning:旧文补档/现代黑帮paro/伤残描写/全文ao3:131260933



  乌洛琉斯合眼坐在长椅上,冬日午后的阳光的温度落在他眼皮上,他有些恍惚,感觉到一条毛毯柔柔落在他的膝盖上,也能听见周遭细碎讨论他的嘈杂,但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在梦里,仿佛陷入了一场意识清晰但却无法移动身体的梦境。因为下降的视力,乌洛琉斯最近开始越发混淆梦与现实的边界。无论是睁眼面对现实,亦或是闭眼陷入梦境,所见都是昏暗与孤独,他的视力越来越差,现在看东西像蒙一层厚厚的黑纱,黑夜白天的区别已经没有意义。

  原本他只有一只眼睛受伤,但是因为被追杀的日子里无暇处理,又被迫躲藏了大半个月,潮湿的地下室里散布着陈年的霉菌和不流通的空气加速了伤口息肉的坏死,不干净的水和药物短缺让伤口迟迟无法愈合,最终并发了炎症。当避过风头后偷偷就医的时已经无力回天。医生清理了祂的右眼框并往其中填入义眼,告诉他:他只能等待左眼逐渐失明。

  乌洛琉斯平静的接受了这个命运——总比歇斯底里的抗拒来的体面。此时他的视力已经很弱,必须戴上眼镜辅助才能看清。负责照顾他的年轻护士是位活泼的女孩,看他总一副出神的模样,变着法子逗他开心:既然右眼是义眼的话,那就只在左眼上戴一片单片眼镜吧。

  乌洛琉斯摇头拒绝:“阿蒙会不高兴的,他很计较这些,平时看到别人和他撞衫都会不高兴”其实他早就失去了阿蒙的行踪,现在还留在他身边的只有梅迪奇了,甚至梅迪奇也不算真正留在他身边,他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生死未卜。

  去重症监护室外隔着一层玻璃探望梅迪奇成了乌洛琉斯每日必做的功课,隔着玻璃,似乎隐约能看见一抹模模糊糊的红,他偶尔也会像忘记了问过一样,问路过的医生和护士:“阿伟拉多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阿伟拉多是梅迪奇假身份的名字,而乌洛琉斯的假名是克拉克。

  这个问题永远只能得到医生和护士抱歉的回答:他们不知道,又或者,梅迪奇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他们劝乌洛琉斯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于是后来乌洛琉斯就不问了,他沉默的站在玻璃窗外,看着梅迪奇,面对别人的提问他会固执的强调:“他会醒来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他好像从冥冥中获得了什么启示,态度固执得让人害怕。

  他也曾经听到护丨士们的窃窃私语,她们好奇过为什么乌洛琉斯和梅迪奇两人会浑身是伤的偷偷前来这所小医丨院治疗,她们推测过很多狗血且无厘头的剧情,比如两人是不为世俗所容的同性恋人,被家族反对了恋情而选择私奔,而家族为了掩盖丑闻选择灭口;又或者是纷争地带偷渡而来的外国人,因为没有居留文件被发现而四处奔逃流离失所。有个小护士无心之下一语中的:“说不定是那种黑帮的高层,在交火的时候落败,一路被追杀奔逃。”

  她们笑嘻嘻地互相推搡,取笑彼此的猜测太假,旁听的乌洛琉斯耳朵动了动,听到了她们的玩笑,这才不是笑话,他在心里低声对自己说。小护丨士胡诌了个八九不离十——他和梅迪奇在一场早有预谋的火并里落败,流离失所,出逃的时候他被伤到了右眼,在逃亡过程中他们被搜寻的人追击过一次,梅迪奇身受重伤,乌洛琉斯睁着几乎失明的眼睛拖着昏迷不醒的梅迪奇找到一家小医丨院,才得到了片刻喘息。

  或许是盖在膝盖上的毛毯带来的温暖让他放松了下来,他真的做了个似真似假的梦,他梦到了过去。一睁眼就是梅迪奇的侧脸,梦里他恍然明悟,这是他和梅迪奇还在读大学的时候,乌洛琉斯为了赚取买颜料的钱,而梅迪奇为了从一成不变的沉闷生活里逃丨亡,他们租了一辆车,轮换着驾驶四天,运送回一批走私的枪丨支卖给黑丨帮。他们那个时候都没想过去过刀口喋血的日子,乌洛琉斯给自己预估的未来是买到好颜料完成毕设,做一名卖的不怎样但能赚钱糊口的油画画家,每年安排两次出国旅游写生,等毕业十年稍有名气后开办个人展。要是有教堂愿意请他画壁画他会雀跃欢迎,但现在人们只需要在墙上喷涂印刷或粘贴批量生产的壁纸,大概不会有他的用武之地……他和梅迪奇都没想过这次经历会成为他们进入黑丨帮的投名状,满心都是小赚一笔后的雀跃。

  他们租的车每一分钟都要收钱,他们也不敢睡觉,一个人开上四五个小时,另一个人便利用这个时间休憩,梦里醒来的时间恰好梅迪奇停下车,他们还差一天的车程就能完成这笔交易,他们绷着的神经开始换换松弛,疲惫便涌了上来,梅迪奇选择叼着一根没点的烟,咂摸着一点烟草味提神,看到他醒来时,含糊地说:“先吃个饭。”

  连续的车旅让梅迪奇都憔悴了,眼眶下有了淡淡的阴影,胡茬也冒了出来,想必自己的模样也好不到哪儿去,乌洛琉斯无声的打量了一阵才凑过去亲了一口,蹭了蹭他的脸,梅迪奇笑了:“想做?我也想了。”

  他们把车的椅背降低,升起防窥的玻璃,打开车的暖气,仔细铺上换下的衣服——弄脏了座椅需要额外付清洁费,梅迪奇坐在乌洛琉斯的身上,只脱下半边裤子。他们租的车太小了,他们没法动得太激烈,不然就会磕着碰着哪里,梅迪奇半闭着眼,抽着气发出断断续续的低吟。

  他们那时即将得到至少九百美金的毛利润,满心喜悦,计划回去后的第一顿大餐,虽然有些小插曲,但年轻的身体也满足了躁动。梅迪奇指着汽车自带的钟表说还有54分钟轮到你,在此之前乌洛琉斯可以一直对着窗外的风景发呆,他看到背光的房屋后是泼天的火彩,于是在内心为这一瞥打好草稿,预备回去将腾到画纸上。

  那时他们都未曾想过未来他们会拥有怎样跌宕起伏的人生,现下的一切似乎就已经美好静谧到足够回味无数遍,他的人生已经和梅迪奇这个符号紧密交织在一起,梅迪奇不在就仿佛身边缺了必要的一块,但往后呢?他不知道。他所能做的只有徒劳地祈祷,祈祷命运总会眷顾一次已经足够不幸的他们。

  “……先生,醒醒!”他感觉到有人在他耳边呼喊,想把自己从一段意识清醒却不愿醒来的梦里叫起,似乎是有些着急,声音的主人加大音量:“先生!您的朋友已经恢复意识了!您快醒醒!”

  乌洛琉斯悚然一惊,睁开眼睛,茫然一阵后他平静发问:“天黑了吗?”

  他听到护士声音一滞。“没有。”护士小心地说:“先生,现在还是下午。”

  乌洛琉斯眼前只有一片毫无变化的黑暗,阳光的温度落在了他的眼睑,让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在一场梦的延伸里。他眨眨眼,终于缓慢地意识到,他已经彻底失明了,在梅迪奇醒来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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